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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不该出生的人2（第1页）
只是一朵莲花凋零的时间，喧嚣的凡世就已几经悲叹。空落晶莹的泪水，终究是破镜难重圆、碎花难绽放、伤疤难褪色。只是，年轻的人们，免不了轻狂与犯错。我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摇曳的灰色光影，仿佛看见了明亮的天堂刮起了黑色的风、下起了红色的雪，以及透明的瞳仁碎裂蓝色的眸光。记忆如此模糊，却又如此真实。
“美之爱之，咒之恨之。绝美倦容赠残心，黑色爱恋祭残年。”清清脆脆的声音从小孩的喉咙中慢慢发出，听在我耳里却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。
我费了好大力才控制住发冷发颤的身体，迅速稳定住身形从海龟上跃下，挪动步子朝光亮处慢慢走去。
“空花哥哥。”小孩在我身后轻声呼唤。
我内心惆怅，一时间无心理会他，径自朝光亮处走去。似乎，只要置身于明亮的色彩，就能驱散内心的阴霾。
“空花哥哥。”他再度呼唤我，声音显得仓皇而无助。
我顿了顿，而后继续兀自往前走。
“美之爱之，咒之恨之。”他向我跑近几步，胆怯却又固执地重复道。
我蹙了蹙眉头，加快步伐。
“空花哥哥，你为什么不理我？你不喜欢我了吗？”他快速跑到我的身旁，急急地说。
我一边走一边偏过脑袋闷声道：“你从哪里学来的那句话？干嘛有事没事就要说一遍？”
他跟紧我，嘟着嘴说道：“最美的人是受诅咒的人。”
“……”
“空花哥哥，你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最美的人是谁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其实最美的人本来是我。我是蔚蓝和曦的儿子，如果我能够成年，我将拥有比他们两个更美的容貌。所以我受了诅咒，被施加了‘岁月之痕’的封印。”
“……”
“那么接下来，谁又是最美的人呢？”
“……”
“如果曦叔叔还活着，那么最美的人就是他。所以他也受了诅咒——永远的沉睡。除非奇迹发生，否则他再也不会醒。”
我突兀地停下步子，咬了咬嘴唇，看向他问道：“你刚不是说你是曦殿下的儿子吗？为什么又喊他曦叔叔？”
“因为他已经死了。而我不想死。”他睁着湛蓝色的眼睛望着我没有焦距，蓝润的唇瓣微微发颤：“如果我在你的面前称他为‘父亲’，那我将再也见不到第二日的晨曦。因为，有人端坐在云层之上，聚精会神地监视着这个世界的动态。”
“……”我张着嘴巴，一时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。
他眨眨眼睛，聚焦看向我，嘴里轻轻吐字：“那么接下来，谁又是最美的人呢？”
“……”我转身迈开步子，低着头不理他。
“空花哥哥，你可知道，你和曦叔叔长得一模一样，有时候我几乎会把你当成是他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想我子父也会有和我一样的错觉——生命本身就是华丽错觉，被冗长的时间偷去一切。”
“……”
“空花哥哥，你喜欢我子父吗？”他的声音忽然轻柔如同晨风，拂过倒映在心田的海市蜃楼。
如同被五指狠狠挤压，心脏猛然皱缩起来。双脚像戴了镣铐，再也无法挪动半分。我看着他的脸，恍惚地说道：“你的子父是伟大的司界，受万民爱戴。他拥有称王的智慧和能力，将来会是一个深得人心的好大王。”
“我是问，你爱不爱他？”
我闭上眼睛，缓缓吁出一口气。片刻后睁开眼，看进那双湛蓝色瞳仁，轻声说道：“池中鱼无法爱上空中飞鸟，我与你子父也是一样的命运。”
他突然扑进我的怀里，两条瘦瘦的手臂紧紧搂住我的腰，抽着鼻子说道：“空花哥哥，答应我，不要爱上他，好不好？虽然他是我的父亲，但我不要你爱上他。你爱上谁都好，就是不要爱上他。”
“……”我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，轻声叹气。
“不要爱上他，不要爱上他，不要爱上他，我不想……再失去你。”他喃喃自语，清脆的童音有些哽咽。
我轻轻地回搂住他，柔声道：“什么爱不爱的。小孩子不要管这种事。”
近处的昙花微微发亮，远处的灯火扑朔迷离，恍惚中，我看见落花跌碎在心田，映出那人模糊的容颜，离别在血中书写，誓言在恨中凋谢。只是，如今难忆当初。
我不得而知，这种记忆的缺失与错乱，到底是种救赎，还是罪孽的惩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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